从索美塞特大街的酒吧,到滨水湾的FIFA球迷区,在开普敦这样一个弹丸之城,荷兰球迷居然全都来了。通宵的音乐,彻夜的狂欢,摇滚与霓虹相辉映,啤酒与舞步相配合,所有的快乐与喧嚣都集中在这两个没有居民楼的地区。在荷兰3比2击败乌拉圭闯入决赛的这个夜晚,荷兰球迷的理智让人钦佩。正如一个荷兰球迷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国家队更成熟了,所以我们也该成熟了。”
成熟
是遭遇挑衅而不怒
荷兰人是富有激情的民族,绿点球场西看台上的橙色说明了这一点,整场比赛跳跃的他们,让人感受到足够的激情。激情还体现在范布隆克霍斯特第17分钟这脚石破天惊的超远距离射门,直挂死角入网,FIFA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世界杯迄今为止最漂亮的进球。”
如此激烈的比赛,如此激情迸发的场景,能保持冷静的人是成熟的。第27分钟,卡塞雷斯一记倒钩结结实实踢在德泽乌脸上,斯内德怒气冲冲的上去评理,抓了卡塞雷斯一把,后者居然佯装受伤倒地。荷兰队长范布隆克霍斯特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立刻将两人隔开。在主裁判伊马尔掏牌之前,荷兰球员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一起向伊马尔解释刚才的情形。最终,斯内德这次明显的打人动作,仅仅得到一张黄牌。后面的比赛进程证实,如果斯内德当时被罚下,荷兰队恐怕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成熟
是遭遇反扑而不乱
上半场结束前,弗兰一次远射破门让他成为继1990年的马特乌斯之后,第一个在一届世界杯上攻入3粒远射的人。1比1的比分被带入了更衣室,面对顽强的乌拉圭人,荷兰主帅范马尔维克选择了强悍的回应:中场休息结束后,他用攻击型前卫范德法特,换下了防守型后腰德泽乌,荷兰队试图用强攻在90分钟内解决战斗的意图非常明显。
于是,在上半场结束阶段还被乌拉圭的猛烈反扑压得喘不过气的荷兰人,突然在下半场开始阶段发威,一度将控球率提升至65%。荷兰媒体认为:“对于敢向自己挑战的人,荷兰队从来不会示弱。”于是,牢牢掌控了比赛节奏的荷兰队很快又将比分超出,斯内德破门之际,范佩西纵然有干扰守门员的嫌疑,但正如荷兰电视台说的那样:“即便没有斯内德的进球,荷兰队也会是下半场率先破门的那支球队。”话音刚落,仅仅3分钟后,罗本的头球破门帮助荷兰取得3比1的领先,比赛的结局实际上已经被锁定。
尽管乌拉圭伤停补时阶段再入一球,但已无碍大局,荷兰队最终以3比2率先闯入决赛。令人吃惊的是,时隔32年闯入决赛的这个夜晚,整个荷兰队居然没有一个人喜极而泣,或许正如主帅范马尔维克所说的那样:“我们是一支成熟的球队,只有冠军才会让我们流泪。”
特派记者
张斯瑜
开普敦报道
伦勃朗之叹
什么是成功?拿破仑说,“光荣的成功就是永不失败”。卡耐基认为是“自我实现”。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荷迷中,对于风车大军的认同也不尽然。如果说范马尔维克抱定的是拿破仑的标准,那么克鲁伊夫追求的就是卡耐基式的理想。
过程和结果本来就是一对悖论,从米歇尔斯的唯美橙军到希丁克,阿德沃卡特的绽放郁金香,三十多年来,荷兰军团从来都不缺美丽,但最终却生如夏花。“无冕之王”,看似褒举,实则悲情。如果桑巴军团没有五星绣在胸,任凭他们踢得再华丽,有谁敢说他们是“足球王国”?
腰板像标枪一样坚挺,面容如钢铁一般冷峻的范马尔维克更像俾斯麦那样的德国人,当他一路面对荷兰足球教父克鲁伊夫的指责面如平湖的反问“都说荷兰足球过去踢得好看,但他们得到了什么?”时,刹那间他比黑格尔还有哲学意味。
“我胜故我在”,这就是橙衣军团如今的座右铭。他们现在真正的是在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喷粪”。究竟是不是叛逆是不是史上第一“伪”,根本很难有评判,毕竟没人敢说,真正的荷兰就是不要锦标只要好看。
其实范马尔维克的队伍的遭遇就像他们的先辈,著名画家伦勃朗。当年有16个民兵凑钱请他作画,他没法将每个人都画上去,于是采取了有人报警,几个民兵出警,旁边有几个小孩围观的构图。这就是如今价值连城的《夜巡》。但民兵们并不卖账,将伦勃朗告上了法庭,当时也少有人认同他的艺术理念,以至于这位荷兰巨匠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百年以后,欧洲各国书画大家却完全接受了伦勃朗的思想,并亦步亦趋。余秋雨为此曾“千年一叹”。
或许即便荷兰最终夺冠,关于他们的非议和争论都还将继续。但就像最美的风景都在峰峦之上,最澎湃的激情都在雪融之后一样,相信N年之后,或者荷兰屹立世界足坛之巅,或许荷兰更换教练跌落谷底,那时大家会承认,2010年的荷兰队,踢的才是真正的荷兰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