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波特兰这小城,姚明很熟悉。不仅因为他每个赛季都要来打比赛,不仅因为这有他喜欢的餐馆,他和波特兰的缘分能追溯到十多年前。那时候,他十八岁,第一次来美国。那时候,他就把这依山傍水的小城逛了个遍,看过城里的樱花,也看过穿城而过的河水。
两场比赛之间,硝烟暂时散去,火箭能休息两天。姚明在酒店里踏实地待着,休息,想想比赛,想想往事。
他们下榻的酒店叫做NINES,酒店很新,刚刚开张不到半年,是这座城市里最新最热闹的去处之一。尤其到了周末的时候,往来进出的人如潮水一般。火箭的工作人员刚到酒店,被等在电梯门口的长队吓坏了。一打听才知道,在酒店的十二楼,有一个不错的俱乐部,工作人员摇着脑袋说:“教练一定会不高兴的,这太热闹了。”
酒店虽新,可其实这栋建筑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是波特兰最老的建筑之一。姚明看着窗外对街墙壁上斑驳的和被风蚀得不太清楚的花纹,感慨道:“我就记得好像以前这不是家酒店,咱可不是第一次来了。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把波特兰逛遍了。”
那是姚明第一次来美国,旅程是从印第安纳波利斯的耐克训练营开始的。之后,他和刘炜到了达拉斯,加入了一支叫High Five的球队四处打比赛。他们还去了乔丹训练营,姚明在上海的家里有两张和乔丹的合影,就是那时候拍的。照片上的姚明看起来很瘦,因为那两个月,他一直没怎么吃饱。姚明和刘炜身上一共也没多少钱,一开始,两个年轻人不用怎么付钱,由上海队的总经理李耀民照顾。可印第安纳波利斯训练营之后,李耀民回国了,却忘记给姚明他们留下足够的生活费。就这么,两个很穷的中国小伙儿只好自己管自己。
如今回想起那段往事,姚明不自觉地乐出来:“没钱,我们就买最便宜的汉堡吃,99美分一个的双层干酪汉堡包,我们俩足足吃了两个礼拜。再加上旅馆里每天供应的免费早餐,每天都要很早跑去吃。”而那次美国之行的最后一站就是波特兰,组织者招待得不错,小哥俩终于吃饱了。吃饱了没什么事儿,就在城里瞎逛,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高兴。
那时候,姚明还去看了看玫瑰花园球馆:“你看现在的球馆,觉得没什么,也不算新。可当时我看着,觉得真不错。那时候玫瑰花园刚刚建好没两年,特别新。当时我们走的就是现在从客队更衣室往球场上跑的通道,同一条路。那是夏天,没有打比赛,也感觉不出来在这样的球馆里打球到底是什么感觉。我记得还有一个开拓者的球探和我们聊天,岁数不小了,后来2000年的时候,我好像还在哪儿见过他,再往后就再没看到了。”
正是那一次的美国之旅,让NBA头一次进入姚明心里,他说:“那时我18岁,在美国打了2个月球回到国内。我从未想到我能打得那么好,第一次想到自己可以跻身NBA了。”现在,姚明不再忍饥挨饿,不再骨瘦如柴,他已经打了7年NBA,正在努力争取第一次跨过季后赛第一轮的门槛。
只是这一次在波特兰,姚明不会像11年前那样到处去逛了。能歇着,他就待在房间里晒晒太阳,养精蓄锐。透过明亮的窗户,他能看到临街的广场,几天前,他们的季后赛对手开拓者就是在那个广场上召开欢庆重回季后赛的集会,上万人在一起吼叫着,发泄着,向着自己的城市英雄表达敬意。如今,开拓者季后赛的宣传海报还能在城市的角落里随处可见。酒店的隔壁是银行,窗户上挂着中文的宣传广告,可那上面也被球迷们画上了开拓者的标志。姚明没法出去逛了,现在,他是这个城市的敌人。
当然,球迷们看到姚明还是会惊呼,因为他太高,太大,谁看到都禁不住张大嘴巴,当然也会有人要求合影、签名。可姚明的巨大体型带来的惊奇感不会让球迷忘记立场,这些天,姚明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姚,波特兰会赢的。”可这些早已经如风一般在他耳边扫过,消失。他只想一心一意地休息,一心一意地备战比赛,珍惜每一次赢球的机会。